陈羽保，周璐，廖艳芳，郭飏，付雪连，肖敏
（1.湘潭医卫职业技术学院a.护理学院；
b.医疗设备与管理学院，湖南 湘潭 411104；
2.湘潭市岳塘区宝塔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基卫科，湖南 湘潭 411100；
3.湘潭市第六人民医院 养老中心，湖南 湘潭 411106）
《关于切实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的实施方案》[1]等文件均鼓励老年医学、老年护理学等涉老专业学生对老年人进行“精准滴灌”式的数字支持，使其得到不受距离限制的陪伴、连接和社会参与。数字反哺是年轻世代在数字接入、使用和素养上对年长世代的教辅行为，双方可以在积极和消极角色中灵活转换，产生双赢的内生性、可持续力量[2]。但现有研究中，数字反哺多局限于家庭和社区，且老年人通常只是反哺对象[3]，我校老年保健与管理专业是与老年照护密切相关的涉老专业，也是湖南省楚怡高水平护理专业群的组建专业，本文旨在研究高职涉老专业学生数字反哺机构养老人群，以期实现双方共生共长共赢的效果。
1.1 研究对象
1.1.1 高职涉老专业学生 以某高职院校老年保健与管理专业21 级68 位高职一年级学生为研究对象。学生纳入标准：（1）已完成4 次（共8 学时）数字反哺活动；
（2）知情同意并自愿参与数字反哺活动和本项研究。排除标准：（1）中途退出或休学、退学的学生。其中女生61 名，男生7 名；
年龄17～21（18.46±0.85）岁。事先集中对学生进行针对性的统一培训。由学校的专职教师介绍活动目的、方法、内容、要求，强调活动安全等注意事项；
由养老机构老年大学负责人介绍机构养老人群数字反哺的需求、重要性、存在困难和应对方法。
1.1.2 机构养老人群 某市（当地）养老康复中心为全市规模最大的公办养老机构，为“部省共建”养老示范项目，内有居家式康养床位750 张，面向轻、中度失能或长期患有慢病的老人开放，常年入住率超过95%。各楼层的楼层主管负责老人和养老护理员的日常管理工作，对老人的数字反哺需求了如指掌。事先由各楼层的楼层主管收集拥有智能手机或Ipad、但有使用障碍和数字反哺需求的老人信息，包括姓名、性别、年龄、房号、联系电话，如老人请假回家或因病住院等离开养老机构的情况予以备注。老人纳入标准：（1）年龄为60 岁及以上；
（2）入住养老机构3 个月以上；
（3）基本能沟通交流（无严重认知障碍、无严重视听障碍等）；
（4）自愿接受调研和数字反哺。排除标准：（1）数字反哺活动期间未在养老机构者；
（2）中途因事因病退出者；
（3）有严重精神疾病者。最终纳入老人87 名，女性54 名，男性33 名；
年龄60～91（83.92±5.29）岁。
1.2 研究方法
1.2.1 数字反哺活动
1.2.1.1 数字反哺活动的内容设计 根据专家前期研究[2]，数字反哺行为分为数字接入反哺、数字技能反哺、数字素养反哺3 个维度。数字接入反哺是前提条件，数字技能反哺是中心任务，从长远意义来看，要使老人真正理解并融入数字社会，单纯的数字接入和技能反哺还不够，必须通过数字素养反哺才能有效实现数字适老。本研究设计的数字反哺内容主要有：wifi 的连接（数字接入反哺）；
微信的使用：添加好友、给好友发送文字和图片信息、拨打语音聊天和视频聊天、经家人同意进行微信支付（数字技能反哺），抖音等娱乐软件的使用：观看视频、点赞等互动、自拍抖音（数字技能反哺）；
诈骗的鉴别与防范（数字素养反哺）。
1.2.1.2 数字反哺活动的组织方案 本数字反哺活动在21 级老年保健与管理专业第一学年第二学期进行，地点在某市养老机构（养老康复中心）老人的活动区域，如所住公寓、活动室等。以实践课的形式由高职院校的专职教师和养老机构的兼职教师（楼层主管）组织学生于2022 年4 月每周三在当地养老机构开展4 次数字反哺活动，每次90 min（2 学时），一般选择在上午9:30-11:00，这个时间段老人精力相对较好、适宜开展活动。
1.2.1.3 数字反哺活动的实施方法楼层主管提前告知入选的老人，以便老人做好准备，建议老人将智能手机的使用问题预先记好，然后带着问题接受数字反哺。学生2 人为一组，根据老人的数字反哺需求入户进行一对一、手把手的数字反哺行动。数字反哺过程大致如下：出示调研证、自我介绍、介绍数字反哺活动目的和配合方法、取得老人的知情同意、示范并协助老人现场操作、再示范、老人独立操作、协助老人用通俗易懂的图和文字将详细步骤记在笔记本上、建立可连续性反哺的微信学习群，征求老人的意见等。
1.2.1.4 质量控制 该养老机构是本校的附属养老机构，与本校长期保持紧密的校企合作关系，学校配备专项师资、经费等供涉老专业学生到养老机构进行数字反哺活动。师资团队包括本专业的专职教师、班主任、年级辅导员、兼职教师等，全程参与学生数字反哺活动的带教和跟踪指导。2 名主要研究成员利用为期4 个月的养老机构进修时间预先进行入户访谈。
1.2.2 效果评价
1.2.2.1 反思日记分析 每次活动结束后3 d 内所有学生均需提交1 份不少于400 字的反思日记，反思日记内容要求真实具体，记录其过程和自我收获、感受。强调内容无对错之分，承诺不会对学生有任何不良影响。数字反哺活动结束后，2 名经过质性研究系统学习或培训的研究者通过反思日记质性分析学生和老人的切身体验、感受。
1.2.2.2 中文版Kogan 老年态度量表得分前后对照
数字反哺活动前后，学生在问卷星平台各填写和提交1 份专家修订的中文版Kogan 老年态度量表[4]。该量表因素分析共提取2 个因子，累计方差贡献率为35.959%；
内部一致性信度为0.788，重测信度为0.974。与原量表相比删除了9 个条目，最终保留25个条目，更适用于我国目标人群。采用Likert 7 级评分（1～7 分），总分为25～175 分，得分越高表示学生对老年人的态度越积极。然后研究者再根据姓名或学号形成前后配对的问卷导入SPSS 18.0，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用均数±标准差进行描述、用配对样本t 检验进行统计分析。检验水准α＝0.05。
2.1 数字反哺活动整体完成情况整个数字反哺活动，除了1 名学生因家庭原因退学，其余学生均如期完成任务。据研究者实地观察和反思日记分析，学生和受助老人对活动的满意度均较高，没有出现老人投诉等不良反映。
2.2 反思日记因1 名学生在第2 次数字反哺活动后退学，有1 篇因内容雷同被剔除，4 次数字反哺活动结束后，共收到有效反思日记269 篇。269 篇学生的反思日记分析发现，机构养老人群存在的数字使用困境及本研究具体开展的数字反哺内容主要有微信语音和视频通话、微信添加好友、使用抖音、小红书等（见表1）。
表1 269 篇学生反思日记描述的数字反哺具体内容频数分布表
2.3 中文版Kogan老年态度量表得分 最终有效回收67 套前后配对的完整问卷，数字反哺活动前，学生中文版Kogan 老年态度量表得分为77～151（112.33±18.15）分，数字反哺活动后为93～159（118.67±17.94）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t=4.411，P<0.001）。
3.1 中低龄机构养老人群在数字使用上有较强的被反哺意愿本养老机构的老人平均年龄约84 岁，自理能力受限，活动范围较局限，线上线下的文化娱乐活动尚不能满足老人的需求，很多老人的子代探视时间有限，老人缺少与外界的沟通交流。有的老人用的还是老年机，不知道流量是什么，会使用的手机功能只限于接打电话，连微信号都没有。有老人自讽：“在智能手机面前，我们就像一群数字白痴、数字文盲。”人口学认定，60～69 岁为低龄老年人口，70～79 岁为中龄老年人口[5]。据前期实地走访和数字反哺过程中发现，80 岁以下的中低龄老人相对积极活跃、愿意投入，人际关系相对紧密，有各种各样的数字反哺需求，如观看视频、线上交流互动、记录生活、安装APP 等。1 项泰国、日本、美国等的共同研究认为，老年人对目前缺乏明确的数字指导和支持表示担忧[6]，这正是当代大学生们数字反哺的着力点，也是为机构养老人群纾难解困的好时机。“64 岁的文奶奶急得满头大汗，原来她的好朋友已经在微信上申请添加她为好友，可文奶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成功通过好友的申请。文奶奶说：‘我耳朵不好使，打电话经常听不清有碍交流。如果能添加为微信好友，就可以发送文字信息准确无误的交流。’”“71 岁的何奶奶最牵挂的是家里年幼且父母离异的小外甥，要是能学会在手机上和小外甥视频通话该多好呀。”
3.2 数字反哺为机构养老人群的晚年生活赋权增能我们1 min 可以轻而易举完成的任务，老人可能10 min 都做不好。为此，我们把数字反哺内容细分为一个个好消化吸收的子任务，激发老人的兴趣，最终实现自我赋权增能。“我们教曾奶奶如何拍照，告诉奶奶照相软件下方中间这个圆圈是用来拍照的时候点（触摸）一下，左边这个圆圈里是刚刚拍的照片。奶奶好奇的触摸中间的圆圈，看到自己活脱脱的头像笑眯了眼。”“谭爷爷在微信聊天时用手写方式打字速度非常慢，而且由于手抖经常出现文字识别错误。鉴于爷爷能讲普通话，我推荐爷爷用语音识别方式。看着用新方法成功发送的微信，爷爷不禁开怀大笑起来。”“郭爷爷学会主动拨打微信视频后，迫不及待地现场拨通了远在他乡的儿子的微信，其子接听到父亲主动拨打的视频，惊讶过后甚是惊喜。”“欧阳奶奶学会删除一些不需要的电话号码后，如释重负地说再也不用担心打错电话了。”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牵头招募了10 多所大学的700 多名卫生类专业学生志愿者，每周按计划和要求进行规律性的电话和视频互动，形成学生-老年人隔离预防合作伙伴关系，在疫情防控期间帮助老年人改善社会联系[7]。很多国家也有类似的项目，共同目的是增进学生对专业的理解和为老年人提供情感支持，让其晚年生活更为积极、有意义有成就[8-9]。
3.3 数字反哺：高职涉老专业学生的“社会化”实践数字反哺活动前后学生Kogan 老年态度量表得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被老人尊称为“手机老师”的涉老专业大学生们在反哺活动中互动、体验、接纳、领悟，深化自我认知，增强社会责任，促进自身积极的“社会化”蜕变。“以前我觉得老年人倔强固执、胡搅蛮缠，这次活动改变了我的看法，在反哺过程中能看见他们内心的孤独和脆弱。”“我和同伴教会了刘奶奶在淘宝上购物，在社区团购平台上买菜，奶奶非常开心，不停地说谢谢，拉着我们的手说你们真好，遇见你们真好。此时我们感受到了难得的成就感。”“李奶奶的手机总是莫名其妙的弹出广告，我们很耐心的边做边说把她手机的垃圾软件和病毒清理了。奶奶喜笑颜开地说：‘再也不会被这种弹窗广告烦到了’。未曾想过，智能手机中这些简单的操作对老人来说这么困难。”“对我们来说很有挑战性，因为老人年纪大记性不好、听力下降、反应也慢，所以我们要更有责任心、爱心、耐心、细心、同理心。”
3.4 养老机构数字反哺的问题和建议如果说老年人是数字时代的“难民”，那么机构养老人群在数字时代中的窘境更为堪忧。在智能手机面前机构养老人群会出现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问题，例如在使用微信时，居然发现约有一半的老年人进入下一步后不知道如何返回到上一步，有的不认识返回键，有的就算认识也找不到返回键，因为不同手机的返回键位置有所不同。有一次数字反哺中，老人当时不仅学会了添加微信好友，而且还一步步将详细步骤记在笔记本上。可是回头再次操作又失败了，原来是手机屏幕向上滑动了几行，老人找不到笔记本上写的“搜索微信号/手机号”步骤，束手无策。“王爷爷务农一辈子，手指粗糙、眼花手抖，操作精致小巧的智能手机真是挺难的，我们不厌其烦地教，爷爷2 d 才慢慢习惯屏幕。”因此建议，（1）路虽远，行则将至；
事虽难，做则必成。基于耐心、赞美、鼓励和安慰的正向情感支持可以帮助老年人跨越和克服数字焦虑，焕发生命活力，体验成就和生活意义感。（2）根据老人的年龄、性格、兴趣爱好、身体状况分层按需进行针对性个体化的数字接入、技能、素养反哺[10]。（3）在老人的知情同意下，可以帮助老人在手机上安装“国家反诈中心”APP，在数字反哺过程中融入一些反诈知识，涉及到手机支付等财产、隐私方面的内容必须经过老人的家属授权同意方可进行。
数字信息和技术是可持续发展和全民健康的重要部分和使能因素，将塑造全球健康的未来[11]。让机构养老人群不再畏惧和排斥数字时代[12]，让涉老专业学生在活动中观察、思考、经历、感悟，是我们的根本初心与落脚点。在严重人口老龄化、深度社会数字化的大时代背景下，一方面，经过“精准滴灌”式的数字反哺活动后，机构养老人群掌握了一定的数字技能，例如微信语音及视频聊天、微信添加好友、使用便利生活的软件等，有意义的与外界互动、积极参与数字社会、解决精神慰籍、提升数字获得感、提高养老质量。另一方面，高职涉老专业一年级学生刚入校，对专业不甚了解，对本专业的服务对象（老人）有不同程度的抵触、误解。本数字反哺活动能够让学生沉浸在真实的职业环境中早期接触专业、接触岗位、认知老人、厚植爱老情怀、涵养内在品格，确定个人发展目标[13]。但本数字反哺活动内容比较浅显简单，以最基本的社交功能为主，老人自我实现功能反哺不够；
以被动防诈为主，主动反诈识骗能力反哺不足。对于养老机构的中龄、低龄老人，可以进行更深更细、更高层次的数字技能和素养反哺，为其铺平数字道路，进一步帮助其获得数字社会中更多的幸福感、安全感、自我价值感[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