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思想“善”与“美”在主旋律电影《我和我的父辈》中的体现

时间:2023-09-23 13:40:13 来源:网友投稿

□ 邓昊冉

主旋律电影多以重大革命历史为题材,以现实主义题材为主要创作内容,以弘扬主流价值观以及歌讴人性与人生为主旨,激发人们追求理想的意志,产生催人奋进的力量,多宣传主流意识形态,具有教育功用。本文对主旋律电影《我和我的父辈》中蕴含的孔子思想中的“善”与“美”进行具体分析,可以发现中国主旋律电影正在探寻一条饱含中国传统思想,以中国传统美学思想为内核的叙事手段和创作方法。不同于个人英雄主义的美国大片式的主旋律电影创作方式,中国主旋律电影成功的背后亦是我国文化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的体现。

《论语》较为集中地体现了孔子及儒家学派的政治主张、伦理思想、道德观念、教育原则等,多次提到了善与美,尤其在《八佾》中记载:“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反映了孔子的审美观点,体现了孔子关于艺术形式与思想内容相统一的观点,对后世影响深远。[1]儒家美学注重美与善的统一,引申到电影中可以粗略概括为内容和形式的相统一,这就要求电影创作者要兼顾电影中所传递的内容和形式,使之达到相对平衡的状态,进而体现出孔子以及儒家思想所遵循的“天人合一”“尽善尽美”的哲学观。

在孔子思想中,“美”与“善”的关系并不仅仅是单纯的统一,而是既有相通又有独立之处,同时还能共同营造一种“尽善尽美”的美学精神和审美理想。[2]电影《我和我的父辈》以革命时期、建设时期、改革开放时期和新时代为历史坐标,通过“家与国”的视角描写了几代父辈的奋斗经历,讲述中国人的血脉相连和精神传承,再现时代记忆。电影《我和我的父辈》按照时间顺序进行讲述,整个电影分为了四个单元,每个单元又是不同的叙事角度,传达不同代际的家国情怀。该电影取得高话题度的原因离不开电影内容和形式的表达,体现了内容与形式、善与美的相对平衡。纵观我国哲学史上对善与美的理解,追寻的是尽善尽美、善与美相和,体现在艺术中就是形式和内容的统一。

《我和我的父辈》相比于姊妹篇《我和我的祖国》和《我和我的家乡》而言,它的话题变“小”了。该影片以家庭为叙事单位,从子女的视角讲述几代父辈们的奋斗经历,以及对后辈产生的影响,这就意味着电影的主题更加具体也更加理性,贯穿始终的是站在过去、现在和未来的视角上讲述中国故事,来唤醒埋藏在国人心底的爱国主义情怀,这也是孔子思想中“善”与“美”的体现。自2019年《我和我的祖国》创下主旋律电影的国庆票房神话后,国庆档主旋律电影的制作水平和叙事方式就在稳步上升,票房和口碑也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大众开始认可主旋律电影讲述的中国故事及其所传达出的家国情怀,深化了我国文化自信与强国精神的坚定信念。

战争年代,舍家为国。爱国主义是主旋律电影亘古不变的主题,电影《我和我的父辈》有四个故事组成,第一个故事是吴京导演的《乘风》,叙事背景聚焦于抗日战争时期,由吴京饰演的马仁兴团长率领冀中骑兵团抵抗日寇、保护群众撤离的故事,骑兵团里有一个少年是马仁兴的儿子马乘风。该单元的父亲形象完全是传统意义上的中国式父亲,作为严父和团长的马仁兴对儿子乘风只有命令和训斥。电影以艾草为象征,反复出现的艾草是威严的父亲对儿子内敛深沉的,他面对敌人英勇无畏、坚强果敢,但在儿子牺牲后他独穿一人高的艾草丛中放声痛哭。艾草被赋予了象征意义,在中近景以及特效镜头下展现出深沉的父爱,把善与美融于其中。《乘风》中骑兵团的段落都是实拍,对演员的骑马水平要求极高,甚至还邀请了骑兵团的退伍老兵参与演出,真正体现出了独属于骑兵这个兵种的飒爽英姿,最后呈现出场景真实还原,体现出我国主旋律电影在工业化上的新突破。该单元整体内容和形式达到了一种相对平衡的状态,真实战争场面的再现,爆破特效镜头的运用,使得《乘风》实现了美善相和。内容上以爱国情怀作为叙事手段,形式上运用真实场景还原技术手段,使得影片取得了内容和形式上的平衡,也体现了孔子思想中的善与美。

建设时期,勇于奉献。孔子评《韶》《武》,在中国文学史上第一次提出文学作品内容和形式的关系问题。《韶》尽善尽美,是内容与形式高度一致,《武》尽善未尽美,是内容和形式基本一致。[3]在《诗》单元拍摄手法和思想内核都达到了内容和形式的平衡,呈现出如诗般的浪漫。《诗》讲述的是1969年我国研制长征一号火箭发射首颗人造卫星时期,一个普通航天家庭的悲欢离合。影片如诗一般美好又浪漫,虽是章子怡的导演处女作,但影片呈现效果一点也不生疏,浪漫又独立。影片开头的长镜头,几个孩子加上高度还原的环境,一下子把观众带入到了那个年代。导演用了15组孩子,拍了40遍,当时的环境要保留住夕阳的光影,又要保留长镜头,每天的光影条件允许可拍摄10次左右。经过反复的磨合和细腻的处理,使最终的效果如诗般美好温暖,也使电影画面的内容和形式达到一种平衡状态,与孔子所提倡的“尽善尽美”思想相一致。《诗》这个片段把航天人的家国情怀深深地埋藏在细节之中,片中父亲对儿子的情感一开始展示的稍显疏离,实际上是为后面的小高潮,即发现孩子并不是夫妻俩亲生的做铺垫,这个“以前的爸爸”,指的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也在研究中奉献出青春与生命的航天人。片中孔明灯的浪漫,写诗的线索,有张有弛的慢慢渲染,配合镜头诗画的感觉,把航天研究试验浪漫地比喻为是在天上写诗,温柔地诉说着生死,寄托了父辈的爱与期望。为了“让市场能够接受,让观众觉得好看”,主旋律电影也开始融入商业元素,使戏剧张力十足,同时也加入诗性点缀,使影片在内容和形式上达到一种诗性的平衡,缓慢的叙事将航天父辈们的故事通过诗意的镜头如诗般讲述,融合镜头语言与叙事情感相统一,不断追求孔子所提出的尽善尽美。

经济时代,大胆创新。相比于前两个单元以情动人,《鸭先知》单元更多的是以轻松幽默的方式传递世俗真情,那些滑稽的言语和举止透着弄堂里市民生活的真实质感。1979年1月28日,上海电视台播出中国大陆第一个电视广告,这个广告的出现犹如一声长笛,吹响了中国大陆的电视广告号角,也是象征着中国经济的巨轮开始启航的重大标志之一。导演徐峥从这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广告中提取灵感元素,用喜剧的方式带观众回到那个求新求变的时代。片中欢快的音乐和明快的剪辑节奏,与导演韦斯·安德森的拍摄风格——极端对称的构图、横向移动的摄影、糖果滤镜般的色彩,有异曲同工之妙。韦斯·安德森的电影经常使用好莱坞电影目标主导与欧洲艺术电影角色主导相结合的影片推动方式,让其喜剧风格电影的情节发展更容易被观众接受,也更具有创新力。[4]

《鸭先知》以中国大陆第一个电视广告的诞生为主题,讲述了中国首位“广告狂人”赵平洋的故事,将观众带回到那个敢于创新、大干一场的激情年代。上世纪70年代末,各行各业在创新浪潮中争先实践、奋勇探索,以最生动直接的方式再现改革开放春风初至之时,那个百业待兴、竞相迸发的激情年代。身处于这样的时代洪流中,赵平洋用“做第一只先下水的鸭子”教育孩子要勇于尝试,饱含了改革浪潮中上一辈对下一辈创新精神的传递,赵家父子生活的点滴即是这个创新时代的缩影。《鸭先知》在道具的细节处理上也很认真,对象征那个年代的小物件下了不少功夫,如铁饭盒、收音机、宣传栏张贴的手绘海报、国企干部标配的海派蓝西装,处处都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真实写照。这样的上海弄堂正是导演徐峥长大的地方,也重现了属于那个年代的记忆。导演巧用电影语言巧妙地讲述了父辈们敢为人先,敢于做那只先下水的鸭子的故事。蔡元培在《孔子》中说过:“孔子绝不是只讲艺术形式的唯美主义者,也不是反对音乐的寡情主义者,而是主张内容和形式、艺术与道德相结合的艺术观的提倡者。”[5]孔子这种超越现世的思想代代传承至今历久弥新,经历了时代的洗礼后依旧熠熠发光,体现了孔子敢于创新敢为人先的精神。

科技时代,踏浪前行。时代的发展进步离不开大胆创新,第四单元《少年行》聚焦于未来,讲述的是一位失去父亲的小孩小小和沈腾饰演的从未来穿越回来的机器人产生了一段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情感的短暂相处故事,小小的爸爸是因为研究人工智能而离开的,但父亲对小小的影响极其深远,他和父亲一样喜欢搞发明,沈腾饰演的机器人给予了他极大的鼓励。这其实说明父辈们不经意间的举动会改变下一辈们的人生。以未来作为故事大背景,以AI人工智能为主题,电影在技术手段的处理上恰到好处,美中不足的是片中的拍摄技巧与叙事手法存在不平衡。傅佩荣在《我读孔子》中对“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这句话做了自己的理解:“把美当作形式,把善当作内容,人间有许多音乐是尽美的,但未必尽善。”美是形式,善是美的内容,尽善尽美才是最好。[6]

在《少年行》中,AI智能机器人以及小小的飞机等各种具有科技感的元素,都是我国电影特效手段较为成熟的展示,是电影技术较为成熟的体现。在内容上,党的十八大报告提出“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第一个一百年,是到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年时(2021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第二个一百年,是到新中国成立100年时(2049年)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影片穿越前后的两个时间点与我国两个一百年时间点相符合,是对未来的期许。此外,片中还蕴含着现代的代际关系问题,科技发展不应该缺少人文关怀,剧中的小小十分热爱科研,但缺少父爱渴望父爱,因为生命中曾经出现的光,才让小小不畏惧失败,踏浪前行。他所代表的其实是无数开拓创新的新青年,更是国家的未来和希望。这个单元在尽善尽美上存在争议,有人认为在主题上《少年行》未尽善,蔡元培在《孔子》中说:“美是讲形式的,从形式上讲,《韶》和《武》都很美;
好是讲内容的,从内容上讲,《韶》已经尽善了,但《武》却还未达到尽善,《武》是善的,只是未达到善的极致。”[7]

在笔者看来,相比于《我和我的祖国》聚焦历史时刻、《我和我的家乡》聚焦家乡故事,《我和我的父辈》这个主题可能更不好把握,更偏向于导演的个人理解,父辈亲情亦是一种精神信念的传承,《乘风》是抗日战争时期的父辈们用鲜血赢得战争;
《诗》是建设时期的父辈们奠定我国航天事业的基础;
《鸭先知》是改革开放时期的父辈们在改革浪潮中敢为人先的一面;
《少年行》是对新时代的我们将成为什么样的父辈的思考。当导演追求至高美感时,无论他惯用的艺术形式是什么,都必须坚持善与美、形与神、内容与形式相统一,不可以离开内容空谈形式,也不可抛却形式只谈内容,要努力追求至善至美,达到影视作品美与善的相对平衡。《我和我的父辈》作为2021年国庆档主旋律电影的典型代表,总体实现了美与善的统一、内容和形式的平衡,说明我国电影艺术正在朝着尽善尽美的方向和目标快步前进。

2019年底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给人们的方方面面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在后疫情时代”的当下,电影逐渐复工复产,电影市场逐渐有序复苏,中国电影类型创作与票房表现等方面受到的影响依然存在,但也明显见到电影产业正在稳步向前。这种复苏将会持续,也将进入新的复苏发展阶段。[8]从2019国庆档主旋律电影《我和我的祖国》采用同题创作、分段叙事的手法开启主旋律献礼片的新时代以及2020年国庆档主旋律电影《长津湖》《我和我的父辈》取得口碑与票房双丰收的优异成绩来看,我国主旋律电影的成功离不开孔子思想中的“善”与“美”在审美境界中达到的和谐统一,即尽善尽美。美与善也是当代艺术创作者应该积极追求的一种艺术创作境界,实现作品在内容和形式上的统一,艺术作品也才能保持一种平衡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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